校园星河7：1997年首次访问著名国防专家程开甲校友

为了崇高而伟大的目的

——记首次访问著名国防专家程开甲校友

文/白沙海

1997年8月13日上午，我带着学校领导的嘱托来到北京，在秀州中学老校友李庆云教授的陪同下，前去拜访中国科学院院士、国防科委的程开甲老校友。

我们步入国防科委大院，刚到一幢二层楼前，程开甲的女儿就迎了出来。到了楼上，近80岁的程开甲已在楼梯口迎接我们。

他把我们领进书房。这是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朝阳房间，南面靠窗边并排放着两张书桌。东壁靠南边是一排书橱。书橱南边挂着写有“寿比南山不老松”的字幅，北边的条幅上写着“制怒冷静不着急休息”字样。西边中间黑板架上有一块大黑板，上面记着一些数据和公式。

程开甲魁梧结实的身子和理着平头的发型引起了我的注意。李庆云跟程开甲寒暄的时候，我想起校史资料上一位校友谈的程开甲中学时代的轶事：他1931年考入秀州中学，是公认的最勤奋的一个人。他黎明即起，在晨曦中早读，节假日也不例外。他把头发剃成平头以节省梳头时间……

我把母校领导和老师的问候转达给程老，接着说：“您最近给母校同学的题词：‘人生的价值在奉献’，‘德智体都要好’，母校师生很重视，学校专门组织了宣讲。”

我这番话立即激起了程开甲的兴致，他说：“现在社会上有些人唯利是图，其实人生应把奉献放在第一位。为国家、为人民作奉献。秀州中学校训‘爱国、爱校、爱科学’，爱国是第一位的。”他举了一个例子：“我写的论文，首先在国内发表，国内也有英文杂志。”他强调说：“外国先进东西我们要学，但崇洋迷外要不得！”

程开甲的爱国精神是非常强烈的。1937年他秀州中学毕业后，考取浙江大学物理系。杭州沦陷后，他随学校南迁到广西宜山、贵州湄潭，一直刻苦学习。他说他那时看到要使祖国免受欺凌，只能靠科学强国。因为他怀抱着为祖国而学习的崇高而伟大的目的，才有那样顽强的毅力。他深信科学上的成功百分之九十九靠汗水，而灵感只有百分之一。他在中学时代就能背出圆周率的六十多位数字。他的一位同学回忆说，在贵州的浙大时，他那简陋的宿舍里常有着成堆成堆的演算稿。他那时写成的一篇复变数函数的论文，其内容现仍被许多函数教材所引用。

抗战胜利后，他到英国爱丁堡大学物理系深造。他的学习兴趣十分广泛，数、理、化和英语特别好，历史、地理、语文、生物也很好。他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说：“马克思主义的真理也就是在全世界知识的积累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我们对知识理解得愈多愈广泛，对接受马克思主义就越有帮助。”他在爱丁堡大学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后的1950年回到了祖国。

1960年后，他到了国防科委工作。1962年底，他被任命为罗布泊核试验研究所副所长、核试验基地副司令员。他为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立下了卓越的功勋。当时苏联专家提出让原子弹在空中爆炸，他根据丰富的学识，否定了“空爆”方案。理由是，空爆必须由飞机投掷，当时还没法保证投弹飞机安全返航；空爆时原子弹由降落伞挂在空中，难以测量它的各种效应；空爆可能扩大测量仪器的误差。1964年10月16日15时，我国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当时周总理听到消息后，平静地问道：“你们能不能肯定这是核爆炸呢？”那时，程开甲是权威，他指出：一、根据压力测量仪记录的数据推算，爆炸的当量约在几万吨的TNT的水平，普通爆炸不可能有这样的威力；二、爆心处污染严重，普通爆炸是不可能产生核污染的。几小时后，最早进入到爆心处的防化兵的报告，证明了程开甲的结论。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效应无须赘言，这也是程开甲他关于爱国就要刻苦学习科学，科学才能强国的坚定信念的伟大实践。

1984年，程老从核试验基地回来，到国防科工委、科技委工作；1986年后受聘为全国高温超导领导小组顾问，致力于超导理论的研究；但仍为文职军人。

那天，李庆云问起目前的研究课题，程老说，1993年离开政协后，结合自己的研究，为批评三个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的观点，用外文写了一本超导机理的书，并在《自然科学进展》杂志连载。近期又从超导基本理论出发，对金属、陶瓷等材料进行设计。那房间里黑板上的数据和公式即是那些设计的灵感记录。

程老的时间十分宝贵，我们不便久坐。临别时，我向他汇报了母校继承和发扬“爱国、爱校、爱科学”好传统，深化教育改革所展现出来的新气象，他连连称“好”。他说，一个人爱国了，他的力量就用之不竭；爱国，学习才能刻苦用功，爱国，才肯不断奉献。

两年来，程开甲校友顽强学习、刻苦钻研、为国争光的精神时时令我激动，我多次用他的精神教育我的学生，为了崇高而伟大的目的而刻苦学习。

补记：

1999年9月18日晚，央视《新闻联播》报道，程开甲校友作为共和国研制“两弹一星”作出突出贡献的著名科技专家接受勋章。在电视镜头中，我看到年届耄耋的程开甲老校友迈着军人的步伐，走到主席台正中接受中央领导同志颁奖和佩戴勋章，心里兴奋而又欣慰。

2019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前夕，在《人民日报》的《“共和国勋章”获得者名单》中，又看到了程开甲的名字及其优秀事迹介绍。其中写道：

“人民科学家”程开甲，中共党员、九三学社社员，1918年8月生，2018年11月去世，江苏吴江人，原国防科工委科技委常任委员，中国科学院院士。他是我国核武器事业的开拓者、我国核试验科学技术体系的创建者之一。先后参与和主持首次原子弹、氢弹试验，以及“两弹”结合飞行试验等多次核试验，为建立中国特色核试验科学技术体系，锻造改革开放安全屏障，推进科技强国事业作出杰出贡献。荣获“八一勋章”“两弹一星”功勋奖章、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和“改革先锋”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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