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星河46：玉芳

玉芳

文/白沙海

玉芳是1985届高中毕业生。我和她的相识是因为他到我当时任教的嘉兴大桥中学代课。其时一道来代课的还有她的同学（我班上一位优秀学生的姐姐）月娟。

我了解她是因为她在我班上就读的表妹莲青写过的一篇撕心裂肺的作文，写其姑妈，也就是玉芳的母亲，文革中怎样被生产队冤枉后走上自绝之路，留下玉芳的父亲拉扯两个女孩。

玉芳十分真诚，坦率，热情。她在我们学校代课时，得到了女教师许老师的很多帮助。住在学校传达室的校工元富也十分关心她。玉芳不低看元富，所以一段时间内我见元富很快活。元富甚至跟我谈起，玉芳得过什么炎，开过刀。在别的人面前，元富对玉芳的评价更多，更高。

一年后，玉芳和月娟一同辞去了在我校的教职。月娟去了市图书馆工作，玉芳进了本乡的嘉（兴）平（湖）公路边的十八里桥钢圈厂上班。离校后，玉芳所订的报刊杂志仍在学校里，于是就托元富保管，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到传达室拿报刊杂志。她有时到许老师家，偶尔也到我处转转。他每每看到我的生活很充实，总啧啧称赞，流露出羡慕的神态。

有一个初夏的晚上，学校里停电，我约元富到玉芳家里去访问。我并不认识玉芳的家，而元富认识。元富高兴地答应了。我骑着自行车带了元富，来到学校北面一个村子，下车后随元富走到村东一座三间黄平瓦盖的平房前，元富就喊起来了。玉芳、还有她的妹妹都在家，他爸爸还在田间干活。玉芳拿出两把扇子，一把给我，一把给元富。我们在场上乘凉闲聊。过了一会儿，玉芳的父亲才背着喷雾器归来。他一下午要给好几亩稻田喷农药治虫。我想起了莲青的作文，我们的话虽然谈得很舒心，但我一直快活不起来。

那时，玉芳上班的十八里桥钢圈厂就在汽车站边。有时星期一我从平湖乘长途汽车赶来，接不上嘉兴到大桥的公交车，就到玉芳那里借自行车。玉芳总是很热情。同一个科室工作的一个女会计，看见我与玉芳那么随和，总要朝玉芳神秘地笑。有时玉芳被笑得脸红起来，有时则佯装不领会。玉芳的自行车借给我后，她下班就坐在小姐妹的自行车的书报夹上，到我们学校后，再骑她自己的自行车回家。有时她的自行车坏了，就千方百计去借人家的自行车给我。她这样热诚，致使有一回，有一个外地的小朋友来看望我，到了十八里桥下车后打电话找我，我通过电话联系了玉芳，请她送一辆自行车去车站给我的朋友，事情也办得很好。

玉芳也时常向我感叹她的苦经。她羡慕月娟找到了优秀的男朋友，她可一直落实不下来。她永远忘不了也放不下父亲又当爹又当妈的养育之恩，她要招女婿上门。然而，她的家境不是很好，哪个小伙子肯做上门女婿呢？

她也悲叹厂里的工资收入低，有时还未能按月发放，又没有好的厂子，她又有些羡慕月娟了。她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

机会终于来了。那一年，区团委决定本乡的团委书记采取竞选招聘制，许老师当时兼着乡团委副书记的职务，极力帮助玉芳竞选。乡里也希望能招聘一位女团委书记，抓计划生育工作。但玉芳遇到的对手是一位复员军人小马，竞选没有成功，玉芳的处境没人没有得到改变。

此后，许老师为玉芳的婚姻动了很多脑筋。玉芳本人的条件不错，但小伙子都因为她要招女婿而谈不成。

后来有人介绍了在中华化工厂食堂工作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家在别的乡。双方接触了几次，都比较满意。不久，玉芳听说那个小伙子有什么病。但玉芳妙龄已过，更优秀的小青年实在难以寻觅，也就认了。

后来一次相见，我看到玉芳很颓唐。我问：“和中华化工厂的小伙子发展得怎样？”她立即就泪汪汪了。我后来问许老师，许老师也长吁短叹：“又不好了，准备结婚时，男的要娶她走了，玉芳是孝女，怎么肯出嫁呢！”

我又一次见了玉芳，谈起她的婚事，我跟她说：“姓氏只是一个符号。你一定要招女婿上门，家里这样艰难，谁肯来呢？即使肯来的，各方面条件也可能是比较差的。你乐得嫁出去，以后老父亲也可以接过去。你守在家里何苦呢？”可是玉芳就是不听我的劝。

我还曾经劝过：“就让你妹妹招女婿吧，妹妹年纪尚轻，过几年你们的经济情况改善一些，新房子盖好了，是会有好小伙子乐意上门的。现在你的年纪不轻了，不能再拖了。”她可能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父亲。

后来我调离了大桥中学，就许久没看到玉芳，也无从了解她的音讯。不知玉芳的未来如何？命运如何？我无法预测。七八年过去了，我仍不知道她是否已成家。（原载1996年2月9日《嘉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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