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星河41：1994年的叶芳

1994年的叶芳

文/朱伯荣

曾有一个少先队员，将跌落在屋子里的乳燕救起，送回燕子窝并采取了保护措施。

那个故事是在小学时在课本上读到的。那时的小学课本编得多好！现今“不惑”的读过那小学课本的人，心上都烫下了“燕子是益鸟”的烙印。不要说读过那小学课本的人了，就是乡间一些目不识丁，将“一”字看作“扁担”的蚕妇村氓，也没有一个不懂得爱护燕子的。燕子以乡间人们的家为家，把巢筑在人家屋子里，这是我们鸟类中绝无仅有的。

但是，乡间依然有要残害燕子的人！

我最近在叶芳同学的每周随笔中，读到一些恶少用气枪打燕子的叙述。

那一个光天化日之下，那几个恶少先是扛着气枪打麻雀之类。可悲的是，供他们打的麻雀已经不多了。唯独依然认为人类是它们最值得信赖的朋友的燕子，仍不以扛枪的恶少为敌，它们仍自由自在地在田间飞掠，仍毫无顾虑地在电线上欢唱。它们停留在电线上欢唱时，料不到黑漆漆的枪筒已对准它们。我想，那些欲枪击燕子的恶少，总不是为了拿燕子当下酒物吧？他们总也知道燕子的肉是不能食用的！

黑漆漆的枪筒已对准了自得其乐的燕子们！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个中学生——叶芳，赶紧操起一根长竹竿，将不知道大难临头的燕子们赶飞。叶芳，多好的中学生！你是善良的化身，你是智慧的体现！你这么懂事，你的心长得这么好，你的爸爸妈妈一定是值得人们肃然起敬的。

叶芳赶飞了燕子，但赶不走携枪的人。携枪的人要寻叶芳的开心。他们中一条勇敢的好汉挺身而出，说：“小姑娘，燕子打不着，就打你！”那条好汉试着将枪口瞄准叶芳。我想，那条好汉是开玩笑吧？不过，绝不能开那样的玩笑。用枪，哪怕是用气枪，对准人，也是违法行为！

善良的化身也有狠的一面。对恶的事物狠，才更见其善。对恶的事物越狠，越见其善。威武不能屈，这是叶芳性格的又一面。为了燕子，叶芳和那几条好汉争吵起来了。几乎要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叶芳当然寡不敌众，鸡蛋碰石头。唉，打鸟的人为什么那么多呢？后来村子里的大人把恶少们劝开了。但无聊的恶少们认识叶芳了，倔强的叶芳也视那几个恶少为“仇人”了。冤家路窄，有几次放学路上，叶芳的自行车被其中的一个恶少故意撞倒了，但叶芳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她有的是正气，不折不挠，避而远之。

我将叶芳保护燕子的故事讲给同学们听，要求大家在不与不良的好汉正面冲撞、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前提下，多做一些保护鸟类，特别是保护益鸟的事情，保护生态平衡。我让同学们知道，没有鸟类的世界会是多么寂寞，没有益鸟捕捉害虫，庄稼会受到更多的虫害。

我后来细问了叶芳，了解到那些欲枪击燕子的人年龄在二三十岁。推算一下，这些人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上的小学。他们也许并没有受到爱护益鸟的教育，也许没有接受过保护生态平衡的教育。他们是多么可怜的人啊！

后来的一天，我在上班的路上，遇到了一对父子，那年轻的父亲“而立”上下吧。那个做父亲的和三四岁的儿子一块儿走着路。那孩子手里拖着一根线，线的另一端系着一只燕子，一只已经死了的燕子。那个做父亲的跟我打了招呼。他是送儿子上幼儿园的吧？目睹死了的燕子，我的心揪紧了。那三四岁的尚不懂事的孩子，总不会自己逮燕子吧？我想起了班上的叶芳。我对那个做父亲的说：“以后不要捉燕子让孩子玩——罪过的。”

1994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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